北爱尔兰首府贝尔法斯特 摄影记者/吴军

飞机在夜晚降落时，空中飘着细雨，从飞机上俯瞰，地面的灯火并不辉煌，零星的光亮反而让这座城市显得静谧和安逸。但这片静谧的所在之处，正是全球瞩目的英国“脱欧”僵局要害之地——北爱尔兰首府贝尔法斯特（Belfast），一个读音也非常英伦味的城市。

经过一年多的反反复复，在新首相约翰逊的带领下，英国脱欧进入关键时刻。与前首相梅姨的脱欧协议相比，北爱尔兰与爱尔兰的海关边界和货物监管问题成为新的焦点，而北爱尔兰和英国“一国两制”的制度安排，又导致了北爱尔兰议会的表决结果将成为影响英国协议脱欧的关键因素之一。随着10月下旬新脱欧协议在英国议会通过受阻，我们发现梅姨的尴尬再次上演，英国和欧盟之间的共识即便达成，但脱欧协议在英国内部的争议似乎更难解决。这导致了英国脱欧面临多重的不确定性，既有来自英国政府和议会内部的意见冲突，也有北爱尔兰议会的表决变数，再加上欧盟内部成员的分歧，各派政治力量的角逐和争执可能使已经反复折腾的脱欧僵局最后彻底演变成无聊的政治肥皂剧，观众失去耐心还在其次，企业界在这种巨大的不确定性下难以做出商业决策，这给英国和欧盟带来的负面影响更大。虽然英国脱欧前景不明，但是因为“一国两制”而地处英国和欧盟之间“缓冲地带”的北爱尔兰很可能迎来巨大的发展机会。

贝尔法斯特市中心的维多利亚女王雕像 摄影记者/胡军

北爱尔兰隶属于英国，与爱尔兰有着族群和宗教方面的显著差异，然而因为地理位置的因素，同处于爱尔兰岛，在脱欧之前两者之间没有海关边界，双方的产业有着明显的互补性，在人员和贸易方面也有着密切的往来；而且根据新的脱欧协议，爱尔兰岛上不会出现“硬边界”，北爱尔兰在海关边界和货物监管等规则方面将与英国其他地区有所区别，更像是一块遵守欧盟单一市场规则的“特区”。因此，一旦英国脱欧，只要爱尔兰和北爱尔兰之间不出现“硬边界”，整个爱尔兰岛反而会形成这样一个奇特的“双生体”景观：欧盟成员和英国领土共存，同时这块英国领土遵守欧盟单一市场规则。因为投资和贸易便利性、灵活性等优势，整个爱尔兰岛将成为欧盟和英国吸引投资和贸易的最佳窗口。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脱欧协议中避免出现两地之间的“硬边界”，包括脱欧协议不会干扰两地之间的贸易。在这一点上欧盟和爱尔兰的态度非常明确，正如去年5月爱尔兰商业、企业和创新部长希瑟·汉弗莱斯接受媒体采访时所说：“爱尔兰和英国都致力于维护1998年签订的《贝尔法斯特协议》，在英国退出欧盟的谈判中，不会重返爱尔兰岛的‘硬边界’选择，因此投资者不需为此担心。开放的边界地区对两国人民往来，经济生活以及和平进程都有积极影响。”

今年10月，“全球商业文明”报道项目组来到了北爱尔兰，在和当地企业、投资机构的广泛交流中，我们觉察不到在英格兰岛上因为脱欧僵局而弥漫的焦躁心态，虽然不同政党对于“硬边界”的意见不一，但是企业家们似乎对脱欧结局更加乐观。在他们看来，带来和平的《贝尔法斯特协议》不仅结束了长期的暴力冲突，其中的核心内容还包括爱尔兰和北爱尔兰之间更紧密的合作，正是这种长期的和平和无边界状态带来了稳定的社会经济发展，而以人员自由来往、自由投资和贸易为代表的市场力量又固化了这种和平和稳定的状态。这是他们信心最大的来源。

脱欧虽是一场充满变数的政治博弈，但是影响最终走势的不是任何一个国家或者政党，而是人们崇尚和平、自由和文明的本性。就像采访那几天大部分时间阴雨绵绵，但我们总是期待明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作者系第一财经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