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弱的班明朝每周都背上够吃一周的米，走一个半小时，约七八里山路，他的目的地，是自己正在上学的广西田东县新安小学。

“不用再背米上学，可以吃上热腾腾的可口饭菜”，班明朝的心愿很简单，但在一年多以前，却更像是一个奢望。

2011年9月1日，安利公益基金会“春苗营养计划”的第一所厨房，在班明朝所在的小学落成，这个小男孩的愿望终于成为了现实。

班明朝，是全国5800万农村留守儿童中的一名，作为寄宿生，他们虽然年纪很小，却要早早安排好自己的生活。比如，每周背着一周所需要的食物，翻山越岭到达学校，就是其中重要的一个部分。

翻看孩子们背到学校的食物，不外是大米、土豆、黄豆，常年如此，特点是不易腐坏、品种单一。

这也不难解释，为什么来自这些地区的孩子，营养不良率极高，数据显示，贫困地区农村儿童的营养不良率是城市儿童的30倍，身高和体重比同龄的城市儿童的平均标准要晚上两年才能达到，而中西部贫困地区的孩子的状况就更不容乐观了，学校男女寄宿生的身高分别比全国农村学生的平均水平要低11厘米和9厘米，体重要低10公斤和7公斤。

“儿童时期合理的饮食结构和营养搭配对孩子的成长至关重要”，让饥饿的孩子健康成长的“春苗营养计划”就是安利公益基金会成立后与中国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合作发起的，这一计划，致力于改善贫困地区农村寄宿生的营养状况。

“钓鱼工程”

2003年，《国务院关于进一步加强农村教育工作的决定》提出，要建立健全资助家庭困难学生就学制度，争取到2007年实现全国农村义务教育阶段家庭经济困难学生都能够免杂费、免书本费、补助寄宿生生活费。到2007年，寄宿学生均实现了人均每天2~3元的特困补助。

2011年10月，国务院常务会议决定实施《农村义务教育营养改善计划》，中央每年拨款160多亿元，按照每生每天3元标准，为全国680个县（市）、约2600万农村义务教育阶段在校生提供营养膳食补助。

正是在这样的政策背景之下，安利公益基金会发现，中央政府给的钱，到了地方政府，再到学生，落实的路径大相径庭。“如何让孩子用到这个钱，吃上一顿营养搭配合理的饭？”

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做法，有的地方政府将钱直接发放下去，钱到了家长手里后，家长认为孩子只要吃饱了饭，不管是黄豆蒸饭，还是煮洋芋、苞谷饭，就可以了，至于是否营养，不是他们关心的话题，于是钱被用来购买了农具、化肥、种子……

有的地方政府不知道怎么使用这些钱，再加上钱本身并不够用，于是选择先放在一边。可孩子们的健康成长不等人。“孩子不能等的，你让他等两三年，他成长最关键的阶段就错过了。”安利(中国)前董事长、安利公益基金会主席郑李锦芬担忧。

一位公益领域的专家说，“春苗营养计划”像是一个“钓鱼工程”，地方政府要被带入其中进行投入。“我们的投入比例，是1：5或者1：4，也就是说，如果安利公益基金会用6万元参与一个厨房的建设或者改建，那么地方政府的投入应该是20万或者更多一点。”安利（中国）公共事务副总裁、安利公益基金会理事长余放说。

“如果没有一个外力来推动，平白无故让地方政府拿出一大笔钱，安利公益基金会给他们一部分钱，（搭建厨房）是很难的。”余放说。

把地方政府拿到的钱用到实处，是“春苗营养计划”能够实施的一个重要的出发点。在田东县的春苗营养厨房的建设中，当地政府拿出了600多万元人民币，并将国家拨给贫困寄宿生每人每年的750元的伙食补贴直接充入了学生的饭卡，保证了专款专用。

安利公益基金会则在田东县投入了120万元人民币。此外，更重要的是，地方政府之所以愿意进行投入，与“关工委”的大力游说关系密切。哪个地方政府不希望政绩好看？“翻过一道山，山那边的学校的孩子们就有厨房，能吃上一顿有营养的饭，这边为什么没有？

”从2011年5月安利公益基金会成立至今，已经在西部贫困地区建立了700所厨房，但这个数字还远远无法满足庞大的需求。“未来3年，我们还将和‘关工委’合作，再建1000个厨房。”余放说。

规范流程

从项目申请到项目审核再到设备招标，一整套规范的项目实施运作流程被制定出来。

比如，所有的申报资料，要经过关工委和安利公益基金会的两轮核查，关工委的调查组也会对通过核查的学校进行逐一的走访；设备采购过程中，基金会会委托资质良好的招标公司公开招标，投标企业会被逐一调查，此后经过专家评审，才能够确定中标企业，且中标企业要经过网上公示。

关工委还和安利公益基金会一起制定了各种项目标准，其中包括《学校选择标准》、《厨房设备标准》、《厨房管理员培训教材》、《学生营养知识读本》等等。

举例而言，在例行的监督中，志愿者们常常发现，尽管配备了蒸饭车、消毒柜、冰柜等等现代化的设施，但各地情况不一样，厨房管理员们的专业程度也不一样，最终落实起来，经常会走了样。

两个散发着蓝紫色光的灯，一个是驱蚊灯，一个是消毒灯，看上去区别不大，对于很多厨房管理员来说，抱着省下一个的心态，就只用一个。

还有的厨房管理员，会把家里的老母鸡下的蛋卖掉，给孩子买麦乳精吃。他们对到底什么是有营养的食物并没有清晰的认识。

“厨房管理员的知识是软件，可如果这个软件‘太软’，就算是配上了设备，也是不行的。”余放说，“所以我们在项目设计的时候，就设计了一个软件的部分，给这些人提供培训。这也是非常重要的工作，你要让他知道该怎样做一顿营养搭配比较好的饭吧。不一定有多贵，就地取材，合理搭配。”

四级监督

上文所提到的监督机制，就是为了让“春苗营养计划”可持续运营好，从一开始设计项目，安利公益基金会和关工委就开始建立“防火墙”。

一个四级监督的机制，严格将每一个厨房的运营变得透明起来，其一是每学期，学校要上报运营情况，接受监督；其二是地方政府和地方关工委每学期要至少实地查验两次厨房的运营情况；其三是利用安利在各个地方的分公司网络和员工，抽查每个厨房的运营情况；其四是由安利公司的志愿者组成了“春苗督导队”，这支队伍作为独立第三方，每个学期会到每个厨房监督两次，并形成完善的督导报告。

通过四级督导的机制，很多问题能够被及时发现并纠正，除了上述提及的驱蚊灯与消毒灯混用之外，志愿者们还发现，为了省电，在北方地区，入秋以后冰箱冰柜也会被厨房管理员停用。

“做好一个项目，不是把钱投入进去就好了，做好一个项目，背后需要有很多制度的设计。”余放说。

“一个基金会，手上的钱都是捐助人的，除了满足透明的要求之外，还要做到有效率。”余放认为，支撑有效率的，就是专业性。“它包括深入细致的调查研究，包括企业化、专业化的管理，包括执行层面的严谨，操作层面的把控等等。”